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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“好徒弟,不記仇了,行嗎?……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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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

鳳凰臺以南, 海島眾多,一粒人影掉下去可謂是滄海一粟,根本看不到影, 更何況有雲層遮擋, 海浪掩蓋。

變故發生之時,顧風華正在空中聽顧屹之訓話, 回過頭來發現郁秋已經不見了。

“師尊?”顧風華茫然四顧,心裏突然產生不祥的預感。

“阿華, ”顧屹之不耐煩道, “為父在跟你說話呢!”

“不, 我要找我師尊!”

顧風華禦劍折返, 繞開他,同時取出玉簡聯系郁秋。

顧屹之跟了上去, 惱怒道:“郁秋乃一代宗師,又有極品靈獅護送,她能出什麽事?!”

顧風華急道:“不……不對!”

是他太疏忽了!光顧著聽他老爹說話, 沒有看好他師尊!

她現在手裏掌握著幽境大靈泉,又有烏綺雲留下來的飛升卷軸, 更是妖族之首、滄瀾宗主的師尊, 覬覦她的人, 一定非常得多!

顧屹之一把抓住他肩膀, 冷聲道:“你這麽著急, 是因為郁秋身上有烏綺雲留下來的重要物件, 對嗎?”

顧風華臉色一變,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爹。

他著急……是因為師尊現在連禦劍飛行都不會,很容易遭遇不測!

至於卷軸,顧屹之怎麽知道的?!

還是說, 他在詐他?!

顧屹之嘆息道:“阿華啊,這麽重要的事情,你為什麽不跟爹說?”

“不……不是的,”顧風華睜大眼睛,顫聲道,“爹,你……”

“沒錯,”顧屹之道,“我讓你姑姑前去試探她,看看她的真本事,若她身上真的有烏綺雲留下來的卷軸……”

顧風華瞳孔顫抖,輕聲道:“你打算怎麽樣?”

顧屹之笑了起來,眼底卻露出兇狠之色,他道:“若她身上有卷軸,自然是請她到劍閣,曉之以情,動之以理,讓她將卷軸借給為父看看。”

“不,”顧風華推開他的手,眼神慌亂,“不,你在騙我!”

“阿華。”

“你想殺她,”顧風華顫抖著說,“你殺了她,趁機奪走靈泉,你……你一定會這麽做的。”

“好兒子,”顧屹之道,“你冷靜點,你想啊,你師尊無親無故的,只有你和滄瀾宗主兩個徒弟,滄瀾宗主素來不爭這些,她若死了,她的東西,是不是都要落到你手上?”

“不!”顧風華怒吼道,“你敢殺她,我殺了你!”

顧屹之臉色沈了下去,等閑劍出鞘,朝他親兒子斬了過去——

顧風華卻更快、更迅猛,一支短箭從弓/弩裏射出,箭往上飛,人往下墜,“叮”地一聲,短箭撞開劍刃,而顧風華早已逃得不見人影。

顧屹之收了劍,站在雲端,用玉簡聯絡顧子嫣。

“劍尊,出了點意外,”顧子嫣沈聲道,“我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的,沒想到,郁秋似乎沒有半點修為,靈獅墜落,她跟著一起墜海裏了。”

“什麽?竟有這等事?”

顧子嫣嗯道:“的確如此,不過我還沒找到她,附近還有別的門派也在找她。”

顧屹之道:“不能讓他們先找到郁秋。”

郁秋落地時,撞到了樹枝,膝蓋都撞破了,懸在腰間的玉簡也碎了。

她強忍著對血的不適應,將膝蓋簡單地包紮了一下,準備給靈獅也處理一下傷口。

靈獅腹部中了一箭,肚皮朝天躺在地上,白色的皮毛上染了血,一灘灘地往下流。

郁秋:“……”

畫面令她極度不適,她背對著靈獅,從納戒裏找了一堆瓶瓶罐罐,在系統的協助下認出了止血丹,餵給靈獅吃。

她不敢拔那根箭,一來怕血,二來怕拔/出/來之後血流的更多。

靈獅病懨懨地,癱在地上,朝她撒嬌似的仰了仰腦袋,郁秋便摸了摸他頭上蓬松柔軟的毛。

一人一獅流落荒島,從此這人過上了快樂的擼毛生活。

啊不是,得先幫自己找一個像樣的庇護所。

如果沒有,就得自己動手。

郁秋在島上找了找,發現了一塊空曠的地方,或許適合搭小帳篷。

於是她就在樹蔭下面坐著,神識在納戒裏翻找,很快發現了一樣了不起的東西,取出來往空地上一放——

很好,現成的房子有了。

想來她從前也經常過顛沛流離的生活,索性造了一間木屋收入儲物空間,裏面床榻、桌子都有,要用的時候取出來便是。

郁秋拍拍屁股,坐在床榻上,繼續翻納戒裏的東西。

庇護所有了,接下來該考慮安全性的問題。

常用的辦法是在帳篷外面設上陷阱,防止野獸來襲,也有讓狗狗在外面看護的。但靈獅傷成了這副樣子,她不可能讓靈獅在屋外護著她,只得想辦法做些陷阱。

她在納戒裏翻了半天,但凡覺得可能用得上的,全都拿出來了,很快地板上堆滿了物品。

靈獅還在屋外“嗚嗚”地叫,拿腦袋頂門,可憐巴巴地看著她。

奇了怪了,門沒關,靈獅怎麽進不來呢?

郁秋從滿地的堆積物旁邊繞過去,推開門讓靈獅進來,可這笨獅不停地拿腦袋頂著空氣,像是遇到透明的屏障似的,擠啊擠不進來。

郁秋便動手抓著他後頸的肉,拽著他進了屋。

小白獅剛進屋,又立刻調轉方向,撅著屁股拿腦袋奮力頂門,可面前就是一道透明屏障,攔著它不讓出去。

郁秋:“你溜我玩呢?”

郁秋推了靈獅一把,便將他困在外面了。

看樣子,這屋子設有天然的屏障,能攔住除了她以外的生物。

於是安全問題解決了,她可以安心待在裏面了。

郁秋拿出納戒裏翻出來的書,摞在床榻旁邊,一本一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。

旁邊還放著一壺從鳳凰臺順走的櫻桃酒。

一個人喝嘛,就沒那麽多講究,對著細長的壺嘴喝就是了。

太陽很快落山了,郁秋收拾出一片角落,讓靈獅安安分分地在旁邊養傷,她則看完了《大宛國風土人情》、《薊國公主流亡志》、《幽州八大靈泉詳解》、《滄瀾宗主傳》。

傍晚,有人在外面叩門,高聲道:“郁宗師?郁宗師在裏面嗎?”

聲音有點耳熟,郁秋警惕道:“誰?”

“是我,顧子嫣,我們之前見過的。”

郁秋推開門,見顧子嫣仍是武人打扮,紮著高馬尾,背著劍,朝她笑:“阿華說你出了事,我們所有人都在找你,所幸,被我找到了。”

有了鳳凰臺的事,郁秋對顧家人印象不太好,想了想說:“阿華在哪裏,我要他親自來接我。”

顧子嫣道:“天色已晚,阿華恐怕一時半會過不來,你隨我回劍閣吧。”

郁秋看著她腰間玉簡,道:“你不是有玉簡嗎?你跟他聯系。”

顧子嫣臉色沈了幾分,心道——

你一個修為盡失的人,在我面前擺什麽架子?

她往前一步,正要邁過門檻,卻被撞了一下。

這屋子竟然設了結界?怪不得郁秋鉆進去之後,半天都不出來!

她修為盡失,但還是留了後手!

郁秋聳了肩,倚在門旁邊,幽幽道:“大姐,禮數你懂不懂?讓你進來了嗎?你急什麽呢?趕緊聯系我的乖徒弟!”

顧子嫣笑了笑:“郁宗師,你別給臉不要臉?”

“那真不好意思了,”郁秋道,“我呢,反正不缺這點時間,就在裏面呆著,您反正會禦劍,愛去哪裏去哪裏,不耽誤您了。”

說著,將門關上,把顧子嫣關在外面。

顧子嫣臉色垮了下去,用力捶門,怒道:“郁秋!你修為盡失,落到這個田地還逞什麽能?你出來,交出烏綺雲給你的卷軸!我以劍閣的名義向你保證,留你一命!”

郁秋搖搖頭,從床榻旁邊的抽屜裏找出一副耳塞,將耳朵堵上,繼續看她的《滄瀾宗主傳》。

靈獅被吵得有點受不住了,從地上爬起來,站在門口和顧子嫣對著吠。

任他風雨搖擺、雞飛狗跳,我自巋然不動。

納戒裏的食物夠吃上一段時間的,再不濟還有辟谷丹,她慌什麽?

就是遺憾晚上不能去宛都城看煙花,還不得已放了阿青的鴿子。

顧子嫣敲了一會門,也氣到了,拔出劍在門外胡亂劈砍。

只是任她怎麽劈砍,這屋子猶如有金剛護法,怎麽都傷不到。

為了讓靈獅不受影響,郁秋翻出了第二幅耳塞,將靈獅的耳朵也堵上了。

門外又有人來了,指著顧子嫣道:“爾乃劍閣中人,為何不講禮數,用如此蠻橫的手段強迫郁宗師,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?”

顧子嫣怒道:“胖子,少來插手!’

胖子悠然道:“我不插手,你要怎麽樣才能讓郁宗師出這個門?”

只見胖子抱著一把馬頭琴,手指撥動琴弦,錚錚魔音響了起來,他得意道:“這結界能擋住你的劍,卻擋不住我的琴音啊哈哈哈……”

魔音灌耳,就連顧子嫣也難受得捂著耳朵,面容扭曲。

胖子便彈邊笑:“這下子,倒要看看郁宗師能藏到什麽時候。”

郁秋帶著耳塞,優哉游哉地喝了口酒,翻了一頁書,將手插在靈獅綿密的毛裏,享受這人間極樂。

一曲彈畢,胖子尷尬地看了顧子嫣一眼,咳了咳道:“可能還要再彈一曲!”

顧子嫣已經不耐煩了,她找來柴火,準備把這破屋燒了,她不信這樣郁秋還不出來!

火光照亮夜空,郁秋開始慌了。

理論上來說,這結界是水火不入的,但一旦外面燒起來了,裏面便和桑拿房一樣,熱的要死,空氣也沒辦法流通。

想不通顧風華那麽乖巧有禮貌的一個人,怎麽會有這種缺德姑姑?

她將屋裏的東西一股腦收進納戒,打開門,朝顧子嫣道:“你不就是要卷軸嗎?把我和卷軸都燒掉了,你去灰裏找吧!”

顧子嫣冷笑著,看到郁秋高高舉起一份卷軸,竟是當著他們的面,將其扔進火堆裏!

“!!!”

“不!”

顧子嫣來不及思考,管那到底是不是真的,先救下來再說!

她整個人往火堆裏一撲,那胖子也撲了過來。

豈料郁秋竟早已設下陷阱,將卷軸綁在釣魚竿鉤子上,魚線一收,卷軸飛了回去,顧子嫣和胖子都被引了過來,郁秋站在門口,抓住他們用力一拽,將兩人都“請”了進去,然後和靈獅一起沖了出去。

火還在燒著,郁秋拍了拍身上起的火焰,驚魂未定,卻看到顧子嫣和胖子兩人被困在裏面出不來,一臉吃了狗屎的表情。

她笑得肚子都痛了。

不是喜歡生火嗎?再給你們添一把柴。

郁秋站在篝火外,幸災樂禍地,聽到顧子嫣在裏面大罵:“胖子!你想做什麽?!”

“我他娘的熱成這樣了,我脫件衣服怎麽了?!”

兩人吵了起來。

顧子嫣拿著那份卷軸,胖子動手跟她搶,兩人在屋裏打了起來了,最後那卷軸滾落在地,展開是一副山水畫。

兩人都楞住了。

玩他們呢?!

靈獅的傷恢覆了三成,勉強可以飛了,便載著郁秋離開了此地。

只是這大晚上的,海面上烏漆嘛黑,什麽都看不清,小白獅飛了一段就迷路了,在茫茫大海上胡亂飛。

“要不還是先歇一歇吧,”郁秋摸了摸靈獅的頭,指了一處像海島的地方,“先下去看看!”

等郁秋安頓好,紮了個簡陋的帳篷,系統說:“主人主人,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。”

郁秋:“?”

系統:“這裏是食人島海域,是雲幽十八洲以外的地界,也是唯一一個仙盟無法徹底收服的島。”

郁秋暗道:“食人島?有點耳熟啊。”

“對呀,主人當年就是把十六歲的滄瀾宗主一個人扔在這島上,大半年後才想起來接他,島上妖魔鬼怪可多呢!可刺激了!”

郁秋:“……”

“小白獅,你還飛的動嗎?”郁秋摸摸靈獅的頭,“要不再飛一段吧!”

靈獅趴在地上,一動也不想動。

肚子上那根箭還插在那裏,再不拔/出/來就要感染了。

“好吧,我先幫你把箭拔/出/來,你要忍一忍哦!”

郁秋忍著難受,借著夜色掩護,卵足了勁,將靈獅肚子上的箭拔/出/來,再撒上藥,給它包紮好。

她不敢看手上的血,倒了點櫻桃酒洗了下手。

就剩那麽一點酒,別提有多心疼了。

箭拔/出/來之後,靈獅的傷會恢覆得更快,郁秋得找點武器,替小白獅守夜。

等天一亮他們就離開這裏。

鮮血的氣息很快吸引了島上的妖獸,樹林裏“嘭嘭嘭”地巨響,地面都晃動起來。

一只巨型蜘蛛搖搖晃晃地從森林裏鉆了出來,眼珠子骨碌一下,貪婪地盯著受傷的靈獅。

郁秋藏在暗處,聽到地動山搖,心裏喊著:“臥槽臥槽你不要過來啊!”

她拿著火弩,閉上眼睛按下扳機,聽到“轟”地一聲,火箭飛出去良久,久到她都忍不住睜開眼睛了,才看到那火箭頂飛了巨型蜘蛛,在遠處的山頭“嘭”地一聲,炸出了漫天煙火。

郁秋:“……”

啊這,威力這麽大的嗎?

她這是直接把食人島給炸平了嗎?

果然,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。

食人島上,各類妖魔鬼怪傾巢而出,嘶喊著、尖叫著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。

地獄之景,也不過如此。

郁秋嚇得渾身發抖,手裏拿著火弩,一面哭著將食人島炸得破爛不堪,一面慌亂逃竄、大喊大叫:

“臥槽你們不要過來啊!”

“啊啊啊救命啊!”

“不要碰我!救命啊!!!”

被炸的七零八落的眾妖們:到底誰才是惡魔???

很快火箭用光了,郁秋哆哆嗦嗦地拿出刀,將刀鞘子丟在地上,眼看著怪物撲殺上來,她閉著眼睛一陣揮舞——

那一剎頭腦一片空白,仿佛另外一個人在操縱身體,刀刃所過之處,其疾如風,如迅雷閃過,百步內橫屍滿地,片甲不留。

一通操作猛如虎。

妖物們終於停止了進攻,忌憚地看著她。

郁秋聽到沒動靜了,才停下動作,緩慢地睜開眼睛。

血……

到處都是血……

她手上、衣上、臉上,到處都是血,地上更是血流成河,無數怪物慘死在她面前。

草,她怕血啊!!!

郁秋丟下刀,往後一仰,歇菜了。

眾妖一臉懵逼,對手竟然自己暈倒了?

不知昏迷了多久,郁秋在一張硌屁股的椅子上醒過來,面前跪了一眾妖魔,恭敬地下跪,高呼:“參見妖皇大人!”

郁秋:“?”

誰?妖皇大人?

郁秋左右看了看,這些妖怪們似乎在拜她?

系統:“他們說的沒錯,你就是妖皇大人,你脖子上戴的信物乃是妖皇的象征,但凡妖族的人都必須認可你。”

郁秋:“我有這麽厲害的身份,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?”

系統:“。”

一只豹子妖走上前,高聲道:“妖皇大人來我食人島,為何不提前招呼,非得引出這樣一番誤會?”

黑熊道:“妖皇大人有事吩咐我食人島,派人傳信便可,何必要親自前來?”

“呃,”郁秋頓了頓,“這個嘛,說來話長……”

豹子扯著尖細的嗓子道:“可是仙魔一戰有了新進展?需要我們食人島傾巢而出,前去協助?”

郁秋幽幽道:“那個,仙魔一戰都打完了。”

眾妖大驚失色:

“什麽?!”

“已經結束了?!”

“誰輸誰贏了?!”

“你們這消息也太閉塞了吧,”郁秋站起身,指著下面跪著的妖族,厲聲道,“仙盟已經占據了雲幽十六州,你們竟然還不知道消息!真是可笑至極!一群井底之蛙!”

食人島的妖族們目瞪口呆,又滿臉羞愧。

郁秋高聲道:“紀元也改了,新的紀元叫作伏天下!仙盟這是要降服天下妖魔的意思!”

“放肆!”

“仙盟那群混賬!”

“伏他狗糧的天下!”

眾妖義憤填膺,紛紛罵了起來。

郁秋霸氣地坐下來,咽了咽口水,心裏說:“小七小七,這招管用嗎?”

系統道:“先鎮住他們在說!”

郁秋定了定神,接著道:“仙盟的下一個目標,就是你們!今日他們在鳳凰臺舉辦了總結大會,就是準備來收服食人島!”

眾妖大駭,驚憤交加,一個個都在下面罵了起來,又有小妖道:

“妖皇大人?您可是來協助我們的?”

“妖皇大人,您有何妙計?”

“妖皇大人,您快想想辦法啊!”

郁秋故作深沈,垂眸看著眾妖,道:“你們這些人之中,誰有玉簡能借孤一用?”

一只松鼠妖掏出了玉簡,一跳一跳地上前,恭敬地呈給她。

郁秋拿著玉簡憤憤然道:“仙盟竟敢挑釁我們,是可忍,孰不可忍!孤這就給仙盟之首滄瀾宗主傳句話,告訴他,我們妖族不會怕他!與他拔劍一戰就是!”

眾妖情緒高昂,高喊:“戰!戰!戰!”

郁秋捏著那枚老舊的玉簡,註入靈力,試著聯系顧風華,等了片刻,沒等到回應。

眾妖滿臉期待地看著她,很快就等不及了,紛紛問:

“妖皇大人?仙盟的人回話了嗎?”

“妖皇大人?怎麽說啊?”

郁秋:“閉嘴!別打斷我!”

眾妖噤聲。

郁秋決定先聯系阿青。

她從未見過這個人,但只要他幫忙傳句話,她就有得救了希望。

她註入靈力,輸入一串字符,很快那邊回應了,略有些急促地、沈聲道:“秋兒,你在哪?”

郁秋看了一眼眾妖,憋足勁,高聲道:“滄瀾宗主!”

司珩青:“…………”

玉簡另一邊,司珩青嚇了一跳,楞了片刻,低聲道:“還以為你不知道阿青是誰呢。”

可郁秋下一句話,又讓他傻眼了。

郁秋一鼓作氣,高聲呵斥:“吾乃食人島妖族之主,特此敬告你們仙盟,就憑你們七大門派烏合之眾,想要降服我們食人島?癡人說夢!爾等盡管來戰!我食人島萬千妖魔無一懼怕!”

妖族們紛紛喝彩:“好!說得好!”

司珩青靜了片刻,道:“你在食人島?”

郁秋“嗯”了聲,用極輕的聲音、快速地說:“轉告顧風華,讓他來救我。”

“叫那個廢物做什麽?”玉簡那邊,阿青道:“我讓滄瀾宗主來救你。”

郁秋:“?!”

為了避免引起懷疑,郁秋切斷通訊,看向臺下眾妖。

眾妖表情有些微妙,豹子妖狐疑地說:“妖皇大人,小妖剛才好像聽說……你叫了人來救你?”

郁秋面不改色:“你聽錯了。”

黑熊道:“我也好像聽到那句話……”

郁秋暗暗地抽了口氣,伸手去摸納戒,發現手指上空空如也。

這些妖,怪可惡的!

郁秋站起身,憤然道:“是你們拿走了孤的東西?”

豹子妖道:“妖皇大人初登島時,殺了我們不少弟兄,小的們不得不警惕行事。”

郁秋喝道:“放肆!”

眾人紛紛跪了下來,豹子妖、黑熊精等仍然站著。

郁秋道:“將孤的納戒還回來!你們想背叛孤嗎?”

黑熊精道:“妖皇大人,請問您脖子上那印璽吊墜是哪裏來的?”

郁秋咽了咽口水:“當然……是上一任妖皇傳給我的。”

眾妖笑了起來,豹子妖道:“上一任妖皇乃是邪利大人,他將妖皇印璽傳於了烏綺雲大人,烏綺雲大人雖然掌管妖皇印璽,但從未自稱一聲妖皇,你回答錯了!”

“食人島雖然消息閉塞,但也並不是對外界一無所知,說——”

“你來我們食人島做什麽?為何帶著妖皇的印璽?!”

郁秋被問得啞口無言。

我來食人島做什麽?我只是碰巧路過啊!

“此人行為十分可疑,”豹子妖道,“小的們,將她押下去,繼續關著!”

郁秋:“你們放肆!你們敢!”

小妖小魔們一擁而上,郁秋不敢掙紮了。

她被一群小妖們押著,關進了牢房裏,連胸前的妖皇印璽都被搶走了。

郁秋抱著小白獅,委委屈屈。

來個人救她啊,食人島太可怕了。

她當年到底是怎麽狠下心,將滄瀾宗主一個人丟在這個島上的啊?大半年他都是怎麽過的啊?

來個人救她吧!

滄瀾宗主也行,她一定會洗心革面好好做人!

她趴在靈獅身上,睡了一會,沒多久就聽到有人進了牢房,押著她出去。

“你們想做什麽?”郁秋罵罵咧咧,“我告訴你們,你們膽敢對我怎麽樣,我那些徒弟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!”

“看什麽看?你們膽大包天,連妖皇大人的印璽都敢搶!搶了有什麽用?一輩子呆在食人島,坐井觀天,做你的妖皇大人!做你的春秋大夢!”

“等我徒弟們來了,你們全都要死!”

“我大徒弟可是大名鼎鼎的滄瀾宗主,人長得好看,下手又狠!沒錯,我就是向他求救了!他這麽疼我,絕不會對我這個師尊坐視不管的!”

“等滄瀾宗主人一到,看你們怎麽辦?!”

她精力充沛,罵了一路,忽然瞥見一人,頓時僵在了原地,咬住了舌頭。

滄瀾宗主站在她面前,白衣若雪,桃花似的眼靜靜地看著她,眸中亮起一絲光。

他雙唇動了動,輕輕喚道:“郁秋。”

郁秋:“……”

郁秋垂下眼瞼,呼吸不暢,“嗯”了聲。

阿青真的把滄瀾宗主叫過來了?

她剛才說的話,豈不是全都讓他聽見了?

郁秋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,臉燙得很,低聲、結結巴巴說:“……徒弟?你……你是來救我?確定不是來殺我的嗎?”

滄瀾宗主往前走了幾步。

郁秋忙往後退,撞到了旁邊的石墻。

她以前那樣對他,如今落到他手上了,還有好日子過?

郁秋咽了咽口水,悄悄擡起眼瞼,偷偷看了一眼。

是滄瀾宗主,她沒有看錯。

天下間再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。

司珩青緩步上前,停在了郁秋面前,垂眸看著她,眼神裏帶著一絲玩味。

郁秋表情快哭了。

這麽漂亮的人,為何偏偏手掌生死大權?!

司珩青語氣淡淡,字字清楚地說:“師尊有難,徒弟當然不會坐視不管。”

郁秋臉垂得更低了。

滄瀾宗主說話的氣息從她耳邊拂過去,撩的她脖子癢癢的。

他還真的聽見她剛才大聲嚷嚷的那番話了!太羞恥了!

“師尊。”

“不敢當不敢當,”郁秋慫得要死,忙說,“滄瀾宗主叫我名字就好。”

郁秋只想趕緊鉆洞裏去,她腿都嚇軟了,被一個大男人懟在墻角,旁邊還有一群小妖圍觀。

明明說,等徒弟來了,有這些小妖們受得了!

結果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?

司珩青道:“師尊怕血,弟子先送師尊回去,再開殺戒。”

郁秋點了下頭。

他記著她暈血的事嗎?

郁秋低著頭,看著滄瀾宗主那雙銀色的靴子,心想——

難不成他真的是來救自己的?

滄瀾宗主又往前挪了半步,靴子和她鞋尖相碰,近的不能再近了。

郁秋聽到自己胸腔裏咚咚地跳。

她強作鎮定,心想:這是她徒弟,不敢拿她怎麽樣的。

隔著袖子,滄瀾宗主突然牽住了她的手。

郁秋:“!”

她正要縮回去,迎上他的目光,喉嚨又幹又燥。

滄瀾宗主牽起她的手,握著她手腕,另一只手拿出一枚銀色戒指,給她戴在了原來的手指上。

冰涼的納戒穿過手指,上面還停留著他指尖的觸感。

她忙縮回自己的手,低聲道了句:“謝謝。”

滄瀾宗主道:“跟我不必道謝。”

她跟在滄瀾宗主身後,緩步來到妖族大殿前,兩旁的妖族紛紛跪地,頭垂得很低,瑟瑟發抖。

之前那欺負她的豹子妖和黑熊精整個兒趴在地上,不敢看她一眼。

郁秋嘚瑟道:“好了好了,現在知道裝孫子了,之前是誰搶我的東西,還質疑我的身份?!”

妖族們瑟縮在地上,跪得更虔誠了。

郁秋高高興興的,大步上前,正要坐回妖皇的位置,走到滄瀾宗主旁邊時,她立刻頓住了。

哎呀壞了!

滄瀾宗主是仙盟的人,而她是手持印璽的妖皇大人,兩者勢不兩立,她這會興沖沖去坐那個位置,豈不是擺明了要跟滄瀾宗主作對嗎?!

機智如她,立刻停了下來,笑瞇瞇朝大徒弟說:“滄瀾宗主,您請。”

司珩青道:“你坐便是。”

“不敢不敢,”郁秋道,“這位置硌屁股,應該留給屁股大的人坐。”

司珩青:“?”

郁秋殷勤地拉著司珩青的袖子,將他請到了寶座上。

“瞧見沒有?滄瀾宗主人在這了,”郁秋站在他旁邊,開開心心道,“你們還有什麽話說?”

大殿內鴉雀無聲。

滄瀾宗主面無表情坐在那裏,拿餘光瞅著郁秋,似乎覺得有些好笑。

“這下,妖皇印璽,可以交出來了吧!”郁秋氣勢洶洶道。

豹子妖摘下印璽吊墜,遞給松鼠妖,松鼠妖一蹦一蹦地上前,恭敬地將印璽呈給了郁秋。

那是一根小指大小的鎏金印璽,印面只有指蓋大小,卻是妖族之皇的掌印。平日裏郁秋將它用銀鏈串起來,掛在胸前,用衣服擋住。

沒想到進了這食人島,納戒也被搶了,印璽也被找出來了。

好在納戒需要秘鑰才能開啟,否則她那數百年的收藏,都要被這些土匪裏搶劫一空了。

郁秋雙手拿著鏈子,將印璽展示在眾妖面前,朗聲道:“此乃妖皇印璽,原主乃是滄瀾宗宗主,你們面前的這位大人,如今我便將它物歸原主,諸位,還不參見你們的妖皇大人!”

司珩青冷聲道:“郁秋,你想做什麽?”

郁秋瞇著眼笑著,拍了下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臂,小聲道:“好徒弟,你當這妖皇大人也不錯啊。”

司珩青臉色又沈了幾分。

從前郁秋說什麽來著?不讓他與妖族有半分聯系?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真身是妖!

如今反其道而行之,將妖皇的印璽給他,把他推上妖皇之位,她失憶之後,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?!

郁秋看他臉色冷了下去,又有些戰戰兢兢,輕輕地拿手肘碰了下他,沖他笑,催他接下那枚妖皇印璽。

“郁秋,烏綺雲將印璽交給了你,你便好好拿著,妖族雖然沒落了,但也沒有盡數滅絕,這份印璽不僅僅是權力的象征,更代表著對妖族的守護,這天下間,還有很多實力弱小的妖族,以及藏在人族中間的妖族。”

他想提他自己,想告訴郁秋,他很高興看著她守護一方妖族。

這話咽了下去,他改口說:“譬如江白,你好好拿著這枚印璽,不必擔心會暴露身份,我會護著你,所以你別再將印璽弄丟了,行嗎?”

郁秋很少聽他說這麽多話,聽完認認真真點頭,才承認道:“我……的確擔心……身份會暴露。”

且不知這妖皇的身份有什麽用,光是拿著這枚印璽,就可能引來不少麻煩。

郁秋想了想,道:“你剛才說的,我答應你。”

司珩青語氣淡淡:“以你過去的實力,制伏這群雜種完全不在話下,可是郁秋,你怎麽能把一切都忘了呢?”

郁秋默然無話,大殿內的燭火照著她臉龐,給那雙卷翹的睫毛上添上一層淡淡的光。

司珩青起身,高聲道:“傷我師尊者,何人?”

幾名小妖被推了出去,跪在地上拼命地求饒。

“上一任妖皇邪利,便是出自你們食人島,”司珩青冷聲道,“食人島久不出大妖,便輪到你們這些小妖們橫行了?”

此言一出,大殿上宛如一股寒風拂過,嚇得臺下小妖們屁滾尿流,郁秋摸了摸手臂,覺得,好涼啊。

世人皆知,妖皇邪利便是死在滄瀾宗主手上,自那之後天下各地的妖族四分五裂,除了投靠烏綺雲的,還有一些各自為政,占地為王,也都成不了氣候。

光是滄瀾宗主的名字,就足以鎮壓這些妖魔邪祟了,如今滄瀾宗主親至,豈不是要將整個食人島蕩平?

司珩青一步一步走下臺階,銀色長袍拖在地上,背影挺拔如松,他擡手一捏,隨著一聲漸漸飄遠的慘叫,一只小妖消失在大殿中。

好在要處理的妖物不多,他也不想看到殿上染血,所以才用了這麽費靈力的招式。

他轉身看郁秋,冷聲問:“嚇著師尊了?”

郁秋木著臉搖頭,沒有被嚇到。

有被帥到。

司珩青朝她伸出手,招了下。

郁秋便跟了上去,手腕被他扣住。

“你要什麽都不會,照顧起來很麻煩的,”司珩青低眸看著她,緩緩道,“徒弟冒昧,願意教師尊一些本事,權當還清師尊當年教誨之恩,你要學嗎?”

“可是可以,”郁秋警惕道,“你教我的話,會把我一個人丟在島上嗎?”

她還真怕滄瀾宗主會用當年她苛待他的方法,來報覆自己。

名為教她,實則報覆。

司珩青微微瞇了下眼,道:“你記得?”

“不不,”郁秋道,“我聽別人說的!”

“並非徒兒記仇,”司珩青面無表情地說,“只不過……用這種辦法,成長起來最快了。”

郁秋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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